第二章

6.

我就知道陸羽澤請客絕不會是什麼「簡單吃一頓」那麼簡單的念頭。從那間自助餐廳出來,一路直奔這間要提前一週預約的高級SPA會館,連我這個見過場面的大姐都忍不住小小震驚了兩秒。

說真的,這地方一推門我就差點原地融化。

暖黃的燈光像融化的蜂蜜一樣漫在空氣裡,四周牆壁是帶著灰綠調的礦石紋理,彷彿走進什麼森林系夢境。腳踩的是細密柔軟的地毯,每一步都會陷進去一點,像被某種溫柔的東西包裹住。空氣中瀰漫著檀香與玫瑰精油混合的香氣,聞起來既沉穩又甜,像夜晚低聲說話的情人。

「這會館……不會是五星級飯店附設的吧?」我喃喃。

「這種地方會不會太誇張?」我一邊換上絲滑的白色浴袍,一邊對鏡子裡的自己皺眉。

「妳不是在嫌貴吧?」宋輕然從後頭走過來,手指還在整理自己柔順的長髮,笑得雲淡風輕。「這筆錢可是陸羽澤誠心要請的,你不收,就太不給他面子了。」

「收歸收,但要是他哪天心血來潮說想請我們去熱氣球上吃早午餐,我絕對第一個退團。」我嘆了口氣,把頭髮捲成一個丸子固定好,拉著浴袍的腰帶往按摩室走。

「不會啦,陸羽澤不至於那麼浮誇。」盛凌雲一派悠哉,優雅地躺在那張柔軟得像雲一樣的按摩床上,語調聽起來像快睡著了。「他是那種嘴上玩世不恭,實際上會記得妳怕冷、妳不吃辣、妳喜歡無糖綠的細節控。」

我挑了挑眉,心中咕噥:所以妳注意到這些,是因為……?

不等我問出口,旁邊傳來一聲悶笑。馮羽嫣臉頰泛紅,縮進浴袍的帽子裡,看起來像只害羞的小貓。「我覺得……碩泓學長也挺細心的。」

我轉頭瞄她,眼神慢慢聚焦。

「喔~?」我拉長語尾,整個人一個側身趴過去,幾乎要靠到她那張臉上。「我聽見誰在說『碩泓學長』了呢?」

「段瑾學姊!」羽嫣驚得把臉埋進手臂裡,只露出兩隻紅通通的耳朵。

「好了啦,別鬧人家。」宋輕然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,卻沒有阻止我伸出手指輕輕戳戳羽嫣的側腰。「不過我也想知道,小羽嫣啊~我們家碩泓學長,有哪點讓妳心動啦?」

「我、我哪有說我……」

「妳有哦~」盛凌雲從床尾悠悠補刀,「而且我們都知道,妳剛剛在更衣間還偷看了學長的背肌兩眼。別以為我們沒發現妳呼吸變重喔~」

羽嫣直接躲進枕頭裡,發出一聲像水煮蛋掉進鍋裡的悶哼。

我笑到不行,轉頭躺好,讓芳療師開始推肩頸。指壓力道很到位,舒服得我差點就此睡過去,但嘴巴還是不肯休息。

按摩床是特製的,表面柔到不像話,仰躺上去的瞬間幾乎能感受到每一寸肌膚都被安撫了。我將臉貼進床中央那個圓形面洞,還沒開按就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。

「這也太舒服……」

按摩師是一位中年阿姨,手上力道沉穩而紮實。她從我肩膀開始,先用大拇指緩緩按壓,像有節奏地敲打我肌肉裡堆積已久的壓力。每一下都準確踩在某個神祕的痛點上,疼得我咬牙,又舒服得快叫出來。

「哇——好爽哦!這個力道可以再強一點嗎?」我往下沉聲問。

「可以喔,小姐的筋偏緊,需要放鬆久一點,我會慢慢加重。」按摩師語氣溫柔卻專業,像是看透了我近來的各種過勞與睡眠不足。

她接著改用手肘慢慢沿著我的肩胛骨劃下去,彷彿一層層把什麼東西剝開。我感覺整個人被揉進熱霧裡,又有點癢。那些堆在背脊的壓力、責任、與表面上的灑脫,全都一點一點溶成液體,順著肌膚蒸發掉。

「段學姊……我突然懂妳剛剛說什麼融化了……」羽嫣從旁邊傳來一聲細細的嘆息,「我整個人像在漂浮,好像……像被月光泡在湖裡那種感覺……」

「喂喂喂,妳是在寫詩還是在形容戀愛感覺啊?」我側著頭笑了,半是戲謔半是感同身受。

「我覺得……是段瑾太會講話才讓我忍不住幻想的啦……」宋輕然笑道。

這小學妹——我真是越看越喜歡。不是那種戀愛的喜歡,而是那種「我不惡整妳幾句會對不起自己」的喜歡。

我換氣之間,從面洞裡瞥見腳邊那精油蒸氣機緩緩冒出煙霧,細細地往上繞,整間房間像被霧氣的手輕柔環抱住。背景播放的是低沉的古琴聲,和遠方偶爾傳來的水聲——大概是熱石池還是精油浴池,幽遠得像來自另一個世界。

盛凌雲舒服得發出一聲像貓打呼的鼻音:「這地方我可以每週來一次……」

宋輕然沒說話,只是翻身讓芳療師繼續按腿,神情像是要睡著,卻嘴角帶著一絲安然的微笑。她一向沉靜,像山中湖泊,但這一刻連湖水都泛著溫柔的漣漪。

「如果我們學校能把這種按摩納入學分制,我一定可以GPA滿分。」我自言自語。

「我可能會為了保健學分每週三次來報到……」羽嫣小小聲附和。

然後話題就被我很自然地扯回了徐碩泓——不小心嘛,誰叫他今天在泳池的樣子太過分了。

接下來那段「碩泓學長的肌肉該被表框掛在藝廊」的話題你也知道啦,還加碼聊了些關於他吃得有多乾淨、鍛鍊有多自律,我甚至開玩笑說他彈琴時的表情性感得像在勾魂。

羽嫣的臉大概快熟透了,我忍不住邊笑邊說:「我很期待妳哪天忍不住把人家吻了,然後告白失敗,我可以寫進小說裡拿去比賽喔。」

「妳太壞了段學姊……!」

「其實我也要承認,碩泓是有點過分帥啦。」宋輕然懶洋洋地說,「今天泳池那一幕,他往水裡撥頭髮的時候,我真有種置身偶像劇拍攝現場的錯覺。」

「而且他身上肌肉線條真的超明顯欸……」盛凌雲接話,語氣跟看雕像似的虔誠。

「拜託,他連吃東西都嚴格控糖控油,這種紀律感比我高考那年還猛。」宋輕然一邊翻身讓芳療師按背,一邊補上一句。

我輕哼一聲:「你們是沒看過他彈琴的樣子。那個手臂線條、指節曲線,還有那種集中精神時微微蹙眉的臉……說真的,我要不是已經知道他跟羽嫣曖昧不清,還真有點想下場湊一腳。」

羽嫣像被雷打到,整個人一抖:「段學姊——妳不能亂說!」

「怎樣,我誇妳男朋友不行喔?」

「他、他才不是我男朋友……」

「唉呦,這種程度了還不是喔~要不要我幫妳寫個情書直接塞進他枕頭底下?」

我們一群人笑成一團,芳療師都忍不住偷笑出聲。我躺在床上,感覺精油的香氣慢慢瀰漫,肩頸肌肉一點點鬆開,內心莫名的也放鬆了。

「話說回來啊,」宋輕然忽然轉向我這邊,眼神帶點戲謔,「段瑾妳有沒有想過一件事?」

「嗯?」

「就是徐珉曦那傢伙……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個像徐碩泓那樣的弟弟是一件多麼誇張、多麼令人羨慕的事?」

我「噗」地笑出聲,轉頭望向天花板,故作思索:「以他那副性格,大概會回妳一句——『那又怎樣?』然後繼續去壓榨他弟彈琴、搬器材、幫他買晚餐。」

「對!」盛凌雲笑得肩膀都在抖,「我有次親眼看到徐珉曦讓他弟背他的小提琴盒,然後自己雙手插口袋走超前面——」

「就是那種自帶主角氣場、永遠不覺得別人帥的人設啦。」宋輕然邊說邊忍不住噗哧一聲,「結果自己還是一臉禁慾氣質、走進來每個芳療師都忍不住多看一眼那種。」

我攤手:「這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。」

我話音剛落,三人幾乎同時哀嚎:「可惡~」

我笑著把頭埋進按摩床的毛巾洞裡,香氣微甜,有點像熟悉的花茶味。肩膀底下的壓力隨著芳療師的手法一層層散開,我彷彿能感覺那些平時藏在眼神與嘴角下的壓力——悄悄融進熱油與指腹之間,終於可以小小地歇一口氣了。

因為這裡——這裡實在太完美了。香氣、力道、氛圍、朋友、笑聲,全都恰到好處。連壞心眼,都變成柔軟的玩笑話。

這樣的午後,真好。

這樣的午後,柔軟、溫暖、沒有任何壓力。外頭的世界怎麼轉,什麼班會、什麼校慶、什麼表演準備,現在都跟我們無關。

在這裡,我們只是四個躺在暖燈下,被香氣包圍著的女生,分享彼此的小秘密、笑著、鬧著、偶爾紅著臉——

不過是青春裡最平凡卻最真實的閃光瞬間罷了。

而另一頭——

我踏進按摩房的那一刻,幾乎以為自己進了哪間什麼富豪訂製會所。

整間室內裝潢簡潔到極致,卻又帶著那種毫不費力的昂貴感。牆面是深胡桃木,地板踩下去是霧黑色的溫熱石板,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度。空氣中瀰漫著檜木和雪松混合的精油香氣,不張揚,卻不知不覺滲進每一口呼吸裡,像低聲耳語的指揮家。

「哇——有點像電影裡那種日本皇室級澡堂欸……」陸羽澤最先開口,一臉「我已經打算住下了」的放鬆表情。

「你腦子裡到底存了多少這類比喻啊?」我挑眉,語氣照例保持我的日常毒舌風格。

「好歹我看過幾部大製作劇情片!」他振振有詞地回我,已經把毛巾裹好準備躺上按摩床,像一條準備進蒸籠的螃蟹。

按摩床比我預期的還寬,靠上去那一刻,我差點懷疑它是不是內建了什麼人體溫感感測科技。床墊略有彈性,但中間穩實,能準確撐住脊椎與腰部弧線。就連面洞下方也點了香氛蠟燭,像是為了照亮我們躺下後閉眼的黑暗。

按摩師是一位身材精實的男性,動作非常乾脆,不拖泥帶水。他一開始只是暖身性地拍按肩胛處幾下,但接下來……

「……哈、重點來了。」我低聲吐出一句。

掌心接觸皮膚的瞬間我就知道這不是什麼普通舒壓SPA——那是一種專門為緊繃、僵硬、常年用腦過度且姿勢不正確的人——指我們,設計的修理型療程。指節、手肘、掌根輪番上陣,每一下都像是精準地找到我最隱密的壓力節點,把它掀開再揉碎。

痛。真的痛。那種牙根都會跟著發麻的痛。

但也舒服。舒服到幾乎讓人覺得這點疼痛像是一種必經的淨化。

「這比我原本預想的力道重一倍……」徐碩泓在旁低聲說,語氣倒意外地平靜。他應該是習慣鍛鍊後會做深層肌肉放鬆的人吧,看起來神情還挺享受。

我偷偷瞥了他一眼。

他的背肌線條在微光下起伏得像某種古典雕像,皮膚被壓過的痕跡微微泛紅,但那種紅,反而更強調了他體格的勻稱與彈性。明明是我弟,但在這種靜謐氣氛裡,他竟讓我產生一瞬間陌生的感覺——像是,這人不該只在校園出現,應該是存在於什麼畫報封面或者黑白鋼琴舞台中央的角色。

「你這眼神,不會又在批評我皮膚太黑吧?」徐碩泓忽然開口,語氣是那種知道我在偷看又不想讓我好過的熟練。

「不是,我只是在想——你的肩胛骨也太誇張,像什麼飛行器設計圖。」

陸羽澤在一旁爆笑出聲:「欸好啦,別在這麼放鬆的時刻誇他啦。徐珉曦,你今天可是主角欸,手怎麼樣了?」

我愣了一下,低頭看向左手。那隻纖長的、常年與琴弦為伍的手指此刻正被另一位按摩師溫柔包覆、仔細按壓。

他的手掌很大、很厚實,帶著些微繭痕。那種觸感讓人聯想到經年累月的勞動者,但出奇地細膩。他的指腹緊緊貼住我的指根,像是在確認什麼。

當他與我十指相扣那一瞬,我竟有些錯覺——像是被一位熟悉的、沉穩的長輩牽住手,什麼都沒說,卻好像懂了我走過的每一步。

掰手腕,拉手指。

他邊低聲說著步驟邊操作,語氣像是哄孩子一般耐心。那些堆積了一堆廢物的指節竟然能發出那種古怪的聲音,他的按壓角度極其特別,我從沒這麼按過,卻也沒想到自己的手能發出「喀喀喀」的聲音那麼多次。

「還可以嗎?會不會太大力?」

「還行……只是有點酸,可能是那天拉琴時撐太久。」我試圖輕描淡寫。

他「嗯」了一聲,沒急著接話,而是先用大拇指沿著我虎口的肌肉一點一點按下去,像是在等我自己承認更多。他的手掌沉穩而包容,每一下都像在提醒我:放鬆點,這裡不是戰場。

「不是單純撐太久。」他終於開口,語氣低沉卻溫和,有種讓人想聽下去的魅力。「你這隻手啊,累積太多年了……拉琴的?」

我點點頭。

「看得出來,手指線條好看,但筋緊得不像話。第一節與第三節的張力不平均,練琴時一定壓過底線幾次對吧?」

「……嗯。」

「我女兒以前也是拉琴的,練得太勤,手腕整整歪了快半年。」他笑了笑,語氣溫柔得像講故事,「她脾氣跟你一樣倔,痛也不說,非要把曲子磨完才肯停。」

我垂下眼,看著那隻手。

他看出我的沉默,也不催,只是接著慢慢替我轉動關節,手勢穩得像老木匠。

「有些人練琴,是為了彈出聲音;有些人啊,是為了撐住自己。」

我抬起頭,他正好對上我的眼神。

「你就是第二種,對吧?」

我喉頭動了動,沒回答,但他似乎也不需要。

他輕輕拍了拍我手背,語氣像極了某種熟悉的大人味關懷:「你啊……才多大年紀,怎麼把手搞成這樣?要彈得久,就得疼惜它。這手不光是你的工具,也是你的一部分,知道嗎?」

我點點頭,那一刻竟像是點頭答應了什麼責任一樣。

他微笑,指腹再次壓入我大拇指下方的肌肉,我忍不住抽了一口氣。

「這裡發炎過。以後再痛,就停。別像我們這種老骨頭,吃過苦才懂得珍惜。」

我下意識想笑,卻又有點泛酸。

他幫我調整完最後一節指骨,收回手時輕輕搓了兩下像是在說:「好了,換手。」

「謝謝你……」我低聲說。

「別客氣,我做這行就是希望你們這些用生命拼夢想的孩子,能走得長遠一點。」

那一瞬間,我真的有種很奇妙的錯覺。那雙大手不像醫師、不像教授,倒像某種——在背後默默撐著你、但不說出口的大人。

像爸,但不是爸。

像光,但更像一道樹蔭。

我從沒想過,會在這種地方,遇上一個溫柔得讓人快哭出來的大叔。

「我怎麼聽段瑾說,是你連著兩晚沒睡,把樂譜改成混音配火焰演出版本?」徐碩泓幽幽開口,語氣彷彿早就知道我嘴硬。

我沒答話,只輕輕「哼」了一聲。因為他說得沒錯。

不過話說回來,這種被按摩師從手肘到指節一節一節打開的過程,有點像我拉琴時試圖把自己剝開、把感情毫無保留掏出來給觀眾一樣。

只不過這次,終於換我當觀眾了。

好笑的是,我原本以為,按摩房裡就只有我們三個。

直到我從按摩枕的洞口微微偏了個角度,看見不遠處、隔著一道檀木雕花屏風的另一張床上,凌墨正靜靜躺著。

當然是他。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指、線條銳利得近乎冷漠的輪廓、還有那種——怎麼說?就算他什麼都沒做,都像在控制著整間房間氣流的壓迫感。

「……你什麼時候進來的?」我終於忍不住問出口。

凌墨沒有睜眼,聲音低沉:「你們三個一進門就在吵,沒聽見有人先走過來?」

「……」

這人講話永遠不需要起伏,只用最小分貝打臉我。

「那你……也按摩?」陸羽澤轉過頭,表情明顯是抱著「他這種禁慾系應該不會來這種地方吧」的疑問。

「肩膀舊傷,會痠。」凌墨淡淡地回了一句。

他的按摩師也是一位身形高壯的中年男性,力道看起來比我們這邊的都還狠。可凌墨從頭到尾一聲不吭,像真的痛覺被他切斷了一樣。

但我總覺得他沒真的放鬆——他的指尖仍微微蜷曲,肩膀雖然被按壓,卻像蓄著什麼力沒釋放。整個人就像一把壓緊弦的弓,隨時會彈起來刺穿靜謐。

「你真的是來放鬆的?」我問,語氣比剛才還直白。

這次他睜開眼,眼神略過我們三個落在天花板上。

「……在這種地方,至少不會夢見以前的事。」

語氣輕到像他自己也不確定那是句話還是呼吸。

我一時之間沒接話。

這不是第一次他在不經意之間丟出些讓人無法隨便開玩笑的句子。但這回,我倒是突然理解了——他不是真的冷,而是太怕真正鬆懈之後,那些壓著的東西會從黑暗裡跑出來。

徐碩泓忽然低聲說:「你不說,我們也會記得你一直撐著。」

凌墨沒有回應。但我看見他的手,指尖微微放開了。

那一瞬間,我幾乎以為自己聽見了什麼輕微的、快要碎掉的聲音。但不是悲傷,也不是疲憊。

只是——一個人願意信任別人的證據。

閉上眼,呼吸慢慢與房間裡的音樂同步。低頻的巴赫無伴奏大提琴緩緩流淌,溫熱的精油像悄悄覆在皮膚上的輕絮。耳邊是徐碩泓低低的呼吸聲,陸羽澤偶爾發出一聲被戳中痠點的輕哼。

在這樣一間安靜到彷彿與世隔絕的地方,我第一次,不靠琴,也能感受到什麼叫「全身的共鳴」。

而我想,也許這才是準備登台之前,最應該擁有的一刻。

20250411 撰寫